CH.5

 

直接拉開簾子,允兒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就是她最先看到的,眼睛一直離不開她的臉,失去靈魂的走到床邊,盡最大的努力令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知道再怎樣也無法像平常一樣沉著氣。

 

「為甚麼要截肢,血液循環應該還好吧,我覺得可以不用截肢。她還年輕著,還有機會在不用截肢的情況下撐過來的。」

 

骨科的醫師看得出來有甚麼端倪,皺著眉頭看著秀妍,「鄭醫生不是一直贊同如果非要截肢保住生命那就截肢的嗎?怎麼這一次例外了?妳和她又不是親屬關係,幹嘛一副神不守舍的?她的情況妳應該也很清楚吧?在這種情況該怎麼做比較好。」

 

允兒的爸媽剛好趕到來醫院,秀妍的爸媽也因為擔心所以跟著來,兩家都看著秀妍接下來做的事情,驚訝了。

 

因為受傷失血過多而沒有多餘力氣去做任何動作,但還是很艱難的把眼神睜開一點了。一開始視線矇矇糊糊,過了一會才看到秀妍跪在地上。她為甚麼要跪下來?怎麼了?

 

低頭,「就這一次,我不想用這個方法讓她活下來,保住性命的方法還有很多,求求你千萬不要用截肢這個方法。沒了手,她根本活不下去。」

 

尷尬的想把秀妍扶起來,秀妍的年資都比自己大了,要前輩跪自己這樣對嗎?可是秀妍膝蓋好像塗上了強力膠,緊緊黏著地板無法分離。

 

把秀妍扶起來的是林爸林媽,秀妍的臉上都是悔疚,眼眶都是淚水。「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婚禮一直打擾到允兒,她就不會要忙兩邊,也不會因為疲勞過度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對不起妳們…嗚嗚…」

 

好想抱著妳,好想安慰妳

 

林媽也許聽到允兒的想法吧,她代替了允兒的角色,抱著秀妍安慰她,「孩子,發生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不要責怪自己。現在妳可以做的就是幫我們保住允兒的性命。告訴阿姨,允兒一定要截肢才能活下來嗎?」

 

「阿姨相信我嗎?」

 

點頭,「阿姨看著妳長大,妳就是像阿姨女兒一樣,怎麼會不相信妳?」

 

離開懷抱,「相信我,不用截肢也可以把允兒救回來,請妳相信我。」

 

點頭微笑。

 

 

 

 

走道兩邊各坐一家,四個老人坐在手術室外面,沒有坐立不安的心情,只是安靜的等待。相信著允兒能撐過去,相信著為她主刀的秀妍。

 

摸著膝蓋,林爸率先開口,「我家的小允,從以前就很喜歡你們家的秀妍欸。小允比較內向,都不怎麼說話,如果不是遇上秀妍那孩子大概還像一個膽小鬼躲在我們倆老的背後吧。她們兩個,一個內向,一個外向,你說多合啊。」

 

「老鄭啊,妳們也知道這小倆口的事情吧,她們互相喜歡的事情。」

 

不轉彎抹角的說話,這就是男人說話的方式。既然老朋友都這樣說了,沒有必要再繞圈圈了。

 

「嗯。」

 

牽著鄭媽的手,「我們兩個老了,希望的就是有人可以陪著那傻孩子一起走過接下來的人生。我幻想過某一天,她會牽著她最愛的人回來,驕傲的站在我們面前說『我非他不嫁』。我希望她可以有一個沒有遺憾的婚禮,我可以把她的手交到那個可靠的人的手上。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因為聽著身邊的閒言閒語而勉強做一些她不喜歡的決定,我希望…應該說,我們都希望她可以幸福。」

 

牽著林媽的手,「有誰不是這樣想呢?可是,不是我們想就可以,如果那兩個人不希望這樣做,我們也不能勉強。」

 

林媽微笑,「明明就那麼愛…秀妍這孩子自尊心那麼重剛剛竟然跪下來了,兩個人互相折磨對方,我們都看到心疼了。

 

鄭媽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們都不介意了,她們到底在顧慮甚麼?她們想太多了

 

「我們只是想她們幸福,都甚麼年代了,為甚麼同性就不可以在一起?」林爸無奈的聳肩。

 

大家沒有留意手術中的燈號早就熄滅,而那位主刀的醫師一直站在門後細聽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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