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潛水客基地

CH.7

事情沒有改變，秀妍的婚禮按照所安排好的日子舉行。傑沒有跟秀妍提起那天和父母一起聊天的內容，也沒有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情，秀妍是他很愛的人，如果她堅持要結婚，他，毫不阻止。即使他知道，她愛的根本不是自己，他甘願。

披上白紗，準備理所當然的和異性結婚，化上掩飾自己情感的濃妝，穿上高跟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認不出來這個人是自己。自己的性格自己最清楚了，這一生做決定的時候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改變，但是如今的我，好像都是為了符合大眾的目光才去結婚。也許現在才想這些問題有點太晚了，自己現在在做的一切事情到底為了誰？結婚之後，我真的會快樂嗎？

會的，至少我是和男人結婚，這樣別人就不會對我們家指指點點，閒言閒語。

我會快樂的。

強顏歡笑的婚禮，深信女兒不會獲得幸福的雙親也只能就手旁觀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回不去了。鄭爸穿著全黑色的西裝，連襯衫都是黑色，沒有打領帶；鄭媽穿著白色的吊帶長裙，沒有甚麼高貴的珠寶飾品映襯。倆老站教堂門口迎接賓客的來臨，不知道用著是傷心還是開心的淚水去接受每一個祝福，盡力了，雖然是這種結果，還是接受吧。

林爸林媽還是有來到參加秀妍的婚禮，只是兩家見面的時候有點尷尬和惋惜。難得一個好好的姻緣，如何努力挽留也無法成就，很可惜。只有看見他們兩個來，沒有看見小允。也對... 小允怎麼會來參加秀妍的婚禮呢？這樣會很折磨自己吧？

賓客陸續進場就坐，一對新人也被安排先坐到第一排坐好，結束賓客致詞這個環節之後才進行婚禮。新娘下意識的眼神亂飄，尋找那個熟悉的臉孔，沒找到，一陣嘆息。在準備要開始賓客致詞之前，意料之外的客人推開了教堂的大門，穿著一身的純白西裝踏入了教堂，她不是誰，她就是林允兒。

她是剪了一頭利落短髮的林允兒。

慢步到教堂的最前面，將外套脫掉掛在講台上，摺了一下袖子，再拿起麥克風。

「我要先對各位準時來到婚禮賓客致上歉意，我遲到了，而且我還插隊要先致詞。請原諒我吧，我想，現在再不說，以後不會再有機會。」

直視秀妍，「秀妍是一個做事很決斷又堅持的人。她在國中的時候，老師說過她這種成績絕對不適合唸理科，也不適當醫生。結果，這孩子用了一個學期就考到全級的首十名，令老師們都掉眼鏡了。她就是這樣的孩子，決定了就不會回頭，一直向前衝。醫生這份工作是等同她的生命一樣重要的存在，沒有事情可以令她放下的，如今，婚姻讓她放下了。」

賓客在這個時候鼓掌了，因為誰都沒有猜到接下來允兒要做的事情。

「但是，我知道，這不是妳想要的結局。」

現場出現一陣嘩聲，伴隨聲音越來越來越大，允兒走到秀妍的面前，單膝跪下。

「我很愛一個人，但是我們之間有著無法超越的距離。我不是一個像她一樣的救命英雄，我只是一個小餐廳裡的老闆兼主廚。我的人生沒有很多事情想要完成，但是這件事情是我人生的奮鬥目標，我想一個我愛的人，她也愛我，我們一起組織一個家庭，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家。這個目標早就有對象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超越朋友應該有的關係。我膽小，我一直說不出口我有多愛她，連家人勸我把握機會趁她還沒有結婚之前表白，我也沒有勇氣。現在，她要結婚了，我才知道我錯過了機會。可是我又能怎樣？我們的幸福不會有將來，因為我們是社會中不被承認的少數。時間會撫平傷口，再過一陣子，心臟就不會為了那個人而跳動了。」

握住秀妍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今天，它還是為了那個我最愛的人而跳動，妳說，我該怎麼辦？」

咬唇，「允兒... 」

「我愛妳，很愛，很愛。我相信我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我們都獲得自己家的父母同意了，為甚麼還要在意別人的目光？我不是男人，但是我們還是可以相愛，因為愛不分年齡、種族、地位、性別。我不是男人，但是我可以負起保護妳的責任，我可以好好的照顧妳，我不介意妳會因為工作而沒有辦法多花時間留在家裡，我願意等待。我不是男人，那又怎樣呢？秀妍，妳不愛我嗎？難道，妳不想嫁給我嗎？」

允兒，我...

秀妍遲遲沒有回應，回避著允兒真摯的雙眼，在場的賓客也只能一起屏息以待。打破這個氣氛的，是一個動作，傑把秀妍挽住他手臂的手也給了允兒。

他剛剛把他的未來妻子交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他很清楚自己下了一個怎麼樣的決定。他不是不愛秀妍，他和允兒一樣很愛秀妍，就是因為太愛她，所以他知道現在是最適合放手的時候。他想秀妍幸福，他想秀妍快樂。

「秀妍是我這生最愛的人，如果她可以幸福，我也會感到幸福。秀妍啊，可能妳自己沒有發現妳多愛允兒，從我們在一起之後，幾乎每天妳都會提起她，大大小小的經歴都會告訴我，好像妳的世界只有她的存在一樣，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我不想提出和妳分開，只要是妳的決定，我都不想去阻止。但是今天，我希望把照顧妳一輩子的責任交給她。」

「允兒，答應我，好好照顧她。」

允兒向傑點頭，傑用微笑去回應。

在賓客的心中會感覺到不悅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本來是要開心的參加一場婚禮，現在變成好像故意來看鬧劇一樣的，換是誰心情也不會愉快。難能可貴的是他們並沒有一走了之，他們選擇留下來，參加一場不後悔的婚禮。

原本沒精打彩的鄭家倆老現在忙著幫女兒重新打點一切，把本來有名字的裝飾拆下，瞬間少了結婚的華麗。但是想到女兒終於要嫁給真正的幸福，這裡的裝飾也許沒那麼重要了，一切從簡。林家那邊的情況也沒有差別，忙東忙西的幫允兒打扮，從觀眾變成參與者的刺激，倆老對允兒表示「下不為例」，老人家心臟負荷不了啊。

終於，兩人一起站到台上受著台下的人的祝福，兩家的父母都流下了開心的眼淚。

「允兒，如果我沒有答應那妳怎麼辦？」

再次把秀妍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就只好欺騙它了。」

「別告訴她，我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