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潛水客基地

^{ALMOST TRUE LOVE21}

DAY – 10

「允兒！允兒！」秀妍的聲音把允兒從回憶的世界拉回來，秀妍已經邊搖手臂邊叫了她很久了。

看到允兒終於對自己的聲音有點反應鬆了一口氣，左手手心覆在額上，是生病了嗎？「允兒阿，你還好吧？」允兒勉強撐起笑容點頭，露出她非常好的樣子，其實她一點也不好。剛才那些是甚麼畫面阿？為甚麼我在畫面中會看到和這裹一模一樣的工作人員呢？

嘟嘴頂著筆，美英還是有點疑惑，「Jessi，四十週的胎兒就是說能「出生」啦，我們公司不是說替顧客複製一個人只需要六個月的時間嗎？為甚麼…？」四十週完全過了六個月的時間吧，這樣到底要顧客等多久阿？

向身旁的工作人員借了一瓶藥物，拇指和食指拿著瓶頸讓兩人看。「這個是催促生長的催化劑，根據產品所需要的年齡而調配藥劑的多少。如果顧客要的是嬰兒，那麼複製人在複製人二期存放中心成長到四十週大就會直接送到二十八樓；如果顧客要的是一歲到十七歲的，那複製人的最後一站就是複製人三期。所以十八歲以上的成人才需要經過四期存放中心。」把藥還給工作人員。

美英頭頂的小燈泡亮了，恍然大悟。「原來這樣阿！難怪要這麼多層…」就是說允兒也是四期的住客囉。

允兒站在一旁默默無言，秀妍說了甚麼東西她也不太清楚，只是無神的凝視眼前的胎兒。秀妍的尾指勾住了允兒的尾指，眼神問著『怎麼了？』，允兒像剛才一樣努力表現沒事，搖搖頭叫秀妍別擔心。天天都黏在一起，會看不出允兒的端倪嗎？只是她都說沒事了，秀妍不想繼續追問下去。

「我們去下一層吧。」轉身，移動的過程中不小心撞到一個工作人員，害人家拿著營養劑的托盤晃了一下，差點把營養劑打破，還好兩人都身手敏捷。

允兒連忙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留意到…」

把托盤放在小桌上，「沒關係的，我也應該道歉。」男人也跟著鞠躬。

當那個工作人員抬頭看到是允兒的時候馬上張嘴發愣，「I0530Y…」那個…那一千個林佑欣複製人只剩她活下來的…

秀妍和美英握拳捶了他一下，搖搖頭暗示他別說下去了。允兒只是淺笑，甚麼I0530Y？是甚麼密碼還是序號阿？這裏的人都奇奇怪怪的，看見我就說我是佑欣，不然就說一串不明意義的數字，這裏到底怎麼搞的？

這在升降機裏站在秀妍旁邊，把想說的話打在平板上，『如果她來這上班，不就天天對著這種東西了嗎？』

秀妍也用平板回覆，『不會的，朴振英最多也是叫她去二十九樓或是研究室而已，別擔心。』我相信允兒能適應下來。

『二十五樓，複製人三期存放中心。』

「話說剛才在複製人的肚臍上的管子是拿來做甚麼的？」這次也是美英的提問。

允兒拿走美英的平板，打上資料。「用來輸送營養的，至於輸送氧氣就是為他們臉上氧氣罩。」允兒還附解釋的略圖，細心加上註解，又讓美英再度懷疑她腦袋的構造，看著她的背影，怎麼總是很像一個人呢？

『歡迎出品部的黃美英博士，研究部的鄭秀妍博士和林佑欣博士。歡迎來到二十四樓的複製人二期存放中心，到現在為止，複製人一期存放中心共有2578個複製人。』

對於這機器的稱呼只能表達強烈的無奈和不滿，搖頭嘆息的進去。

終於能清楚看到人形的複製人了，有點興奮也有點恐怖。畢竟在外面是不可看到二千多的人蜷縮著身體的，而且全部都在一個圓柱形容器裏閉著眼。這個令秀妍想起允兒第一次來她家的情形了，那時候的允兒也是像這裏的複製人一樣，抱膝睡覺。

一萬個位置只用了二千五百七十八個，所以空置的容器隨處可見。秀妍在解釋之前已經明白當中的原理，所以到這一層就自己一個到處晃晃，讓秀妍帶著美英走。愛玩的小允找到一個空置的容器爬進去，裝著被困要秀妍去救她的場景。敲響玻璃引起秀妍的注意，「秀妍你看~」

『你跟她真的好像，你擁有她所有的特徵，你會不會也擁有她冷冰冰的性格呢？你會再次愛上我嗎？不對…應該是你願意愛上我嗎？』

『你跟她喔，還真長得一模一樣。』   

『佑欣，你又回來我身邊了嗎？』

看似無關痛癢的話語，在允兒的耳邊縈繞，本來開心的向秀妍揮手的人瞬間沉默下來。在玻璃容器裏面的感覺好奇怪，這個視角好熟悉，看到外面的影像有點放大可是一點也不陌生；這個空間的寬窄好熟悉，寬度不足夠橫卧所以自己才抱膝；而在這裏聽到外面的聲音也好熟悉，因為關在一個密封的容器所以外界的聲音聽得不太清楚。好像…我也曾經是這裏的一份子。不會的！我第一眼就看到秀妍，又不是在這些東西裏，而且秀妍也沒說我是複製人阿！只是偶然叫我佑欣…

「小允，這樣玩很危險的喔，快出來！」站在容器前，支著腰生氣嘴角卻上翹，因為秀妍根本沒生氣。說實話，她被允兒的學習能力和記憶力嚇了一大跳。這次參觀有點久了，允兒本來就提早學這裏的知識，把她悶壞了吧？

坐下來沉思，湧出來的不再只有自己的記憶，還有不屬於自己的畫面。

「秀妍，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絕對不會愛上你的。」佑欣拉開緊緊握著手臂的手，冷靜的轉身。

跑去佑欣的前面擋住，再次握住她的手，眼睛開始有淚水佔據那扇靈魂之窗，先壓抑著，「為甚麼？難道我為你付出的還遠遠不足夠證明對你的愛嗎？你…你告訴我阿…我哪裏還做得不好的…我會…我會改的！」慌張的擁抱佑欣不讓她離開。

掰開在腰間的雙臂，抓住秀妍的肩膀。「我不愛你，我不愛你！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我一直都對你沒有感覺！」

手臂用來枕著允兒的後腦杓，右手拍拍允兒的臉，「允兒！允兒阿…你快醒醒好嗎？允兒…」足以令人灼傷的眼淚滴在允兒好看的臉龐，淚水隨臉的曲線滑下，企圖要把懷裏安穩睡著的人吵醒。怎麼突然就倒下？！是我迫得太緊所以生氣了嗎？已經十分鐘了…為甚麼還不醒來！醒來阿！只要你可以醒來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剛剛跟允兒鬧著鬧著就沒有回應，容器裏的人突然坐下沉思，秀妍覺得有點奇怪就走去容器的前面拍打，裏面的還是絲毫不動，連眨眼和呼吸的動作都停下來。允兒你不可以像佑欣一樣離開我的！不可以…在旁邊站著的工作人員都開始擔心，直到允兒無預警的倒在裏面，大家就變手足無措了。

正想拿椅子把容器擊破的人被阻止，「你有病喔！玻璃碎片插到她那怎麼辦？！去拿工具把容器的頂蓋打開阿！」

結果拿個工具弄了一段時間，幸運的是可以把氧氣輸入，不然允兒早就因為缺氧而在上帝的懷抱裏了。把人救了出來，就是現在這樣的情形。

沒有任何預兆的就睜開眼睛，嚇到秀妍止住了淚水。那雙清澈的小鹿眼睛少了那種光芒，不是絕望，也不是傷心，像是知道甚麼的眼神。躺著拭去秀妍的眼淚，微笑，緩緩說著：「秀妍，不要對我說謊，告訴我…」

扶著允兒坐起來，擁抱著她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只要允兒醒來要我甚麼也可以！「好好好…我甚麼都告訴你…」

「我是甚麼，還有…我到底是誰？或者應該這樣說，我是複製誰而誕生的產品嗎？」